从国家博物馆向南1304公里,有一座颜值超赞的博物馆,这就是用青铜打造的江南民居大宅——朱炳仁铜雕艺术博物馆,又被称为“江南铜屋”。

位于杭州河坊街221号的浙江朱炳仁铜雕艺术博物馆被大家亲切称为“江南铜屋”

有人问我,当然很多媒体也来采访:你为什么要建江南铜屋,是深思熟虑的结果,还是一时冲动?

让我怎么回答呢?复盘一下,这当然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但更多的是一种冲动。从2002年建成72米高的中国第一座彩色铜雕宝塔雷峰塔起,在我的脑海里已形成了要建造一座属于自己又属于大众的博物馆的念头,这个博物馆必须用铜来打造,是前所未有的一座建筑。

彩色铜雕博物馆 江南铜屋

那时,我已走完了作为一名铜建筑师的启蒙之路。我创造发明的叠镶铜建筑工艺,从第一座铜与钢结合的灵隐铜殿开始,到铜与混凝土结合的中国第一座铜塔——桂林铜塔,中国最高的铜建筑——153米的常州天宁宝塔,已将明清时的五台山铜殿、武当山铜殿、颐和园铜殿以及昆明铜殿(历史上仅存的纯铜铸造的“四大铜殿”,最高才八米),在体量上甩过了几条街。

更遑论,后来在朱家两代人手上建成了百座铜建筑。天下大势,唯快不破,当代铜建筑已不可逆转的乘上了“复兴号高铁”。

雷峰塔

后来又发生的一个故事,我更坚定了决心,要不惜代价要完成建设一座铜雕艺术博物馆。

从我的太祖父起,我的家族就与“铜”结伴。1875年,出身于绍兴书香门第的朱雨相、朱庆润兄弟俩,传承“以铜立业,以书立世”的家训,“亦道亦匠”在石灰桥畔开设了一家“朱府义大铜铺”。

位于鲁迅中路的朱家台门旧址

后来,朱雨相之子、我的祖父朱宝堂继承父业,将铜铺迁至繁华的北后街,更名为“朱府瑞昌铜铺”。那是一条萦绕着烟火味的巷子,栉比鳞次地聚集了打铜铺、打铁铺、漆器铺、箍桶店、棉花店等传统手工艺店,铜铺二楼就是我童年的住处。

朱德源

七岁时,父亲朱德源将我带到杭州,由于历史的原因,我直到近四十岁才重新捡起了铜匠这个饭碗。“女儿妆,朱府铜”,北后街的乡情不可磨灭地留在我的记忆深处。

朱炳仁和父亲朱德源

直至本世纪初,我随着浙江电视台去绍兴寻访魂牵梦萦的老铜铺,那一天,我突然发现,梦被打碎了。

那时,铜铺所在的北后街正被重新打造,据说要成为鲁迅故居新扩展的一部分。当时很多店面都拆毁了,这个铜铺还在。我赶紧给市长写信反映,我说,这个北后街是绍兴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手工艺集聚地,是一个文化记忆,如果能不拆就尽量不要拆。领导很快有了批示,要即刻做调查研究。而折迁方知道了这个信息,便日夜加班,加快了拆迁的力度。

现在的朱家台门

电视台记录了这不寻常的一幕。我默默地站了一整天,亲眼看着那些拆房的工人趴在屋顶上,将瓦片一块一块往地上摔,每一下都砸在了我的心上。无奈之下,我赶紧让工人帮忙把铜铺两块搪瓷门牌拆了给我,以留下最后的记忆。

朱炳仁祖父在绍兴北后街开设瑞昌朱府铜铺旧址的门牌

这现实的一切,让我无比“冲动”。心里在想,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一定要建一座我们这一代人自己的、超越祖辈铜铺的一座铜艺术博物馆,留给后世,留给社会。

就这样,在铜价上涨最高的时候,我将我与孩子们的房子都抵押了贷款,买了铜材,与儿子朱军岷一起,集五代精艺,铁魄铜魂,在杭州河坊街上建成了一座回廊穿连、厅楼叠筑、铜光闪烁、古朴华贵的“江南铜屋”。我们将中国传统造型文化中的建筑、雕塑、绘画、书法交融和合,成就于三千平方米的民居大宅中。

江南铜屋 入口

在铜屋落成之际,两个极具影响力的大展相继开幕。2007年1月,江南铜屋主办了国家级十大师联展暨中国金属艺术精品展;2007年3月,江南铜屋与韩国文化振兴院合作,举办了中韩国宝级手工艺论坛与展览。韩国文化部破天荒地派遣70人的“阿里郎艺术团”来到杭州,为这场国际展作开幕式专场演出。

江南铜屋 文创馆

后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代表专程来铜雕博物馆考察,惊诧这座铜屋大宅还是个“00后的美妆青年”,给予了高度评价。铜屋也为杭州申办成“联合国工艺与民间艺术之都”做出了自己的贡献。从2006年12月免费开放至今,铜雕博物馆已经接待参观者近千万人次,成为了“杭州一绝”。

络绎不绝的游客

步入江南铜屋,回廊穿连、铜光闪烁、古朴而华贵

写这篇文章时,天空正下着淅淅沥沥的秋雨,也没能挡住游人如织的脚步。

在河坊街221号,江南铜屋依旧门庭若市。这里没有任何节假日,每天从清晨直至深夜,迎接游客的总是铜的“温馨的笑脸”。当你抚摸着一扇扇古色古香的铜门,淌洋在一间间铜的厅堂时,是否有在历史书上找到岁月静好的幸福感?

江南铜屋

如果你从这里出发,向北走1304公里来到天安门广场东侧的国家博物馆,能看到我和团队们制作的一樘樘巍峨的青铜大门与一座接待贵宾的庄严的铜厅,也请你亲手抚摸一下那里的铜,你能感受到与江南铜屋一样的温馨。